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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ch.30 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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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ch.30 溺

ch.30 溺

從空教室出來, 孟盈刻意晚了一會兒。

兩人剛才的距離幾乎為負,這會兒完全是不熟的模樣,周司屹撥了個電話, 邊聽邊往後臺走。

孟盈去了反方向的看臺。

不少人都去了看頒獎現場了,在訓練場後面的禮堂。

她坐在空了大半的看臺上, 看往年京大的招生簡章和分數線。

她只參加了京大的校考, 專業分數剛好排在錄取人數的百分之七十。

以她的文化課成績, 進京大是板上釘釘的事。

校考中她的發揮並不好。

前面堪稱驚艷,力與美完美結合, 從初二之後, 她再也沒有在任何公開比賽露面,一個考官在當年的比賽做過評委, 頻頻點頭。

直到三十二圈揮鞭轉的最後三圈,她的動作滯澀了一下。

最後一場比賽,章行芝接到電話, 慌亂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時候, 她也是在做揮鞭轉的收尾。

校考結束,那個老師找過她, 嘆著氣說她的舞蹈功底一點兒沒有荒廢,甚至比四年前更上一層, 但心態好像有了問題,問她是不是因為考試太緊張。

又開玩笑地打趣,說肯定是這幾年埋頭學文化課, 沒怎麽出來比賽, 以後多站上舞臺就好了。

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, 還能不能站上舞臺。

或者說,還有沒有勇氣站上舞臺。

繼續往下翻, 翻到天體物理專業。

手指在屏幕上磨了磨,她出著神,後邊幾個男生盯她腿盯了挺久,有個說:“這是哪個學校的?”

“還是高中生,不是謝哥的表妹嗎?”

“哦,就是她媽被包的那個。”

“但長得真純,腿也太長了。”

不用想也知道這言論是誰散步的,謝澤的手段一向是這樣,追得到人就追,追不到就毀了。

謝家這種齷齪手段一脈相承。

流言這種東西,有一就有二,有二就有三。

有時候動口比動手可怕得多。

她的額頭斜了斜:“比你命長。”

仍是好學生的乖和冷,但一字一句,毫不客氣。

幾個男生沒想到這出,彼此做眼神示意——我靠妞挺野。

眼神示意沒做完,有人擋在他們面前,上下看一眼:“嘖,哪兒都短。”

孟盈扭頭,看到拿著水走過來的楚成橙。

她那群小姐妹都不在,是一個人來的。

“你的朋友們呢?”孟盈問。

“都去看頒獎儀式了,人擠人太熱,我不去。”楚成橙在她旁邊的座位坐下,在她耳邊說,“是去看周司屹的。”

“他不是沒去嗎?”

“你怎麽知道寶寶?”一邊問,楚成橙的消息列表一邊被叮咚轟炸,她低頭看了眼,“還真沒去。”

耳根倏地紅,周司屹怎麽沒去,又去幹了什麽,她再清楚不過。

“我去搬水的時候看到他了。”她說,又心虛地補充,“跟他們的指導在聊賽。”

周司屹是有這個本事的,那張臉就能禍害一眾少女心,偏偏他這個人的本領很大,骨子裏還是個混蛋。

“哦,她們還猜他在私會,”楚成橙撐著下巴,一手揉她的臉,“你哥很壞的,你不要被他帶壞,我們寶寶要做好學生。”

心口砰砰地跳,孟盈乖乖點頭。

細碎光影落在女孩很白的額角,不強烈,但很有侵略性。

楚成橙在八卦方面很有精神,她經常跟周司屹他們一起玩,對他有多招女孩這件事再清楚不過,也知道他臉冷人騷本事大,難泡得很。

但她幾個小姐妹非要堅持,還有愈戰愈勇的架勢。

今天可算碰到孟盈這麽乖的,還認同周司屹很壞這件事,楚成橙總算找到了個能八卦的人。

孟盈一邊跟她聊著,一邊切界面看機票信息。

後天是孟宗海的忌日,快要志願填報了,過了後天也該回B市了。

付款的前一秒,楚成橙說:“那個是你哥吧。”

孟盈擡頭。

周司屹正往這邊走,身上仍是剛才那件立領襯衫,領口多了幾道不顯眼的褶皺,挺帥挺清爽,一根煙在他手指間燃燒著。

愛喜。

草莓的。

他旁邊走著一個男生,正在跟他討論暑假要去哪兒跳傘,他偶爾側頭回一句,一步一步往看臺上走,漫不經心又抓人。

看臺上方的穹頂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著雨珠。

走過她這排時他的腳步不停,她也沒有動,手臂在濕漉漉的空氣中輕輕摩擦。

他的同伴正提到皇後鎮跳傘基地的風景。

周司屹側了側額,居高地看過來,她也轉頭,兩人的目光就這麽碰上。

濕涼的空氣短暫升溫,無聲無息,黏膩暧昧,狼狽為奸。

“皇後鎮最近的天氣不好。”他收視線,接同伴的話。

孟盈的鞋尖輕輕在看臺邊緣磨了磨,上面的雨珠已經幹了,留下幾個黑色的印子,擦不掉。

一旁的楚成橙撐著下巴:“你哥這樣的,得什麽樣的姑娘才能把她泡到手?”

孟盈垂下眼睫:“乖的。”

“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?”楚成橙緊接著問。

“好人。”

她不是乖的,周司屹也不是什麽好人。

手指輕輕碰著書包拉鏈,突然記起剛才忘記把小熊要回來了。

———

散場的時候雨正好停下來,厚重的烏雲變得稀薄,天空有放晴的趨勢。

如果昨晚的賭約放在今天,的確無法做到百分之百。

校內人流密集,比賽方提供了一棟學生公寓作為住宿地點,大多數隊都在校內休息。

這其中自然不包括京大。

周司屹包下了一層酒店給隊員和過來看賽的京大同學住。

他在這上邊一向挺有品質要求。

孟盈跟楚成橙一起往外走,周司屹在頒獎典禮結束前就不在看臺了,跟他一起消失的還有論壇上某條關於她的帖子——本來是一個男生發上去找人的,下面一個小號添油加醋扒出了她母親的事,後面一路走歪。

周司屹管了這個事。

不僅如此,那個郵箱的信息他也在剛才發給她了,在準備室親爽了,他的回報也給得高效又慷慨。

附在後面的還有那個員工的簡歷。

用語文老師丈夫的說法,郵箱的主人就是個負責對接的小員工,在分公司裏的並不起眼。

跟這份簡歷完全不同。

在這份簡歷裏,那個員工跟謝謹德是大學室友,畢業就進了總部,是謝謹德的心腹。

手指發著抖,孟盈反覆地翻著這篇不超過三百字的簡歷。

指腹的皮膚擦過紙張邊緣,留下道很深的口子,她渾然不覺。

晚上不用去俱樂部了,該回B市了,她早上和Judy說好之後不去了。

跟楚成橙告別後,她獨自順著人流往外走,心神還在那份簡歷上,腳底崴了下。

手臂被人握住,不是紳士的握,給了她支撐力,也便宜占盡。

她怔怔擡頭,看到身側的周司屹。

他旁邊都是京大參賽的隊員,而他就這麽在陰雨天氣的遮掩下握住她的手臂。

“謝謝,”思緒回籠,她刻意提醒,“哥哥。”

語氣又乖又可憐。

手臂上的力換了個方向,她的身子又一歪,在堪堪跌下去前被他伸手一撈,輕而易舉地重新握住。

她呼吸著,眼圈有點紅,這次不是裝的,是真嚇著了。

周司屹平穩地瞥過來一眼。

慢條斯理。

有警告意味。

偏偏又奸情十足。

她撇開眼,周司屹的手臂仍穩穩地扶著她,沒有一點兒松的跡象。

還掀了掀眼皮,笑她:“體力差成這樣。”

這句話說得她面紅耳赤。

他的同學都在旁邊,她沒法走慢拉開距離,又怕被發現不敢走快。

周司屹始終保持著不快不慢的腳步,走在最後一個,直到走到海大門口,一個男生轉過來跟他說話,他才松開手。

不到五十米的距離,孟盈走出了一身汗。

而他倦懶隨意,心情不錯。

孟盈立刻拉開距離,快要成功的前一秒,跟周司屹說話的男生看到她:“隊長,那不是你妹嗎,要打個招呼嗎?”

手心沁出細細的汗,孟盈的腳步停住,轉身。

周司屹插著兜,靠著門,慢悠悠瞥過來一眼。

笑笑。

這笑很有意思,昨晚他抱著她說渾話的時候也是這個笑。

心跳陡然加快。

快到極限的時候,聽到周司屹懶懶回:“不熟。”

都知道兩人的兄妹關系是個什麽樣,他的同學也是順口一提,得到這個回答,拍了下他肩:“晚上吃什麽,給你們慶功。”

“你們挑,”他在想事,心神散,“我請。”

幾個人開始挑餐廳,孟盈從另一條小路走了。

雨停下來,天氣開始燥,波動了將近一日的心虛在這時才平靜下來,平靜得她整個人都有點虛疲。

有種死過一次又活過一次的感覺。

她垂眼看著小臂上的紋身,周圍的皮膚很紅,她皮膚白,這塊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。

像一道消不下去的傷疤。

長發被傍晚的風吹動,頭頂的燈開始亮,她輕輕彈著手腕上沒幹透的皮筋,拉長,一圈圈綁在發根。

手指割的口子很深,一用力又開始往外滲血,她這才註意到。

懶得處理,又不想蹭臟,她拐進校門口一家便利店,打算買個創可貼隨便粘住。

便利店不大,貨架很高,她費了點力氣才找到創可貼的位置,在最上層。

櫃臺後的店員昏昏欲睡,突如其來得不太想說話,她沒叫人,嘗試著踮腳夠。

第二次失敗的時候,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探過來,把創可貼拿下來的同時幹脆扶著人腰,讓她反過身。

是周司屹。

她的背貼著貨架,輕輕繃著,兩人的距離很近,雙眼對視。

她想看看他手裏拿的那盒創可貼是什麽牌子,周司屹的手還撐在貨架上,他不動,斜斜額,示意她往上看。

孟盈偏過頭費勁地看。

就這麽被他握著手腕,無聲無息地接了吻。

她不拒絕,眼睛紅。

周司屹是一貫單刀直入的作風,這個吻就這麽纏綿侵入她的心神,直到她呼吸不過來。

然後被獎勵了一顆糖。

又有人進了店門,應該是下晚課的學生,周司屹側了側頭。

手不松,牽著她往門口走。

事實上她也只能被他牽著,心跳激烈,腿都是軟的。

恍惚地意識到,刺激感似乎是療愈一切的某種方式。

周司屹駕輕就熟地拿東西,她出神地看著,他單手插著兜,站在光與陰影割裂的交界,側臉很帥。

掃碼機嘀一聲。

周司屹抽了張酒精棉片出來,按在她手指的傷口上,她被激得顫栗。

心神回籠,她問:“你怎麽不跟他們一起走?”

“有事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買套。”

周司屹拆開創可貼,一心二用地撂下這句葷話,看著她耳根通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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